——王灼《碧雞漫志》談
那天早晨,頂著一頭濃霧走在上班的路上,我突然想到一個人和他的一本專著:王灼、《碧雞漫志》。
起因是連日夢多,全是些陳谷子爛芝麻的往事,其中有24年前,我為李清照的那首《武陵春•風住塵香花已盡》詞所傾倒,寫瞭一篇題為《消不去的傢國恨,載不起的人間愁》的賞析文章,發表在當年的西南鐵道報副刊上。近段時間,我在成都的遭遇和心境,很有些李清照詞那種離愁別緒、尋尋覓覓、淒淒切切、冷冷清清的況味。走在路上就很自然地想起瞭李清照,突然之間又想到瞭說李清照“易安每值天大雪,即頂笠披蓑,循城遠覽以尋詩,得句必邀其夫賡和”《清波雜志》作者的周輝和“自少年便有詩名,才力華脆,逼近前輩”《碧雞漫志》的作者王灼。到網上一搜,我的天,這個周大爺居然是周邦彥之子,那個王大爺更真不簡單,他娛樂後居然寫出一本傳之後世的詞學專著。王灼在《碧雞漫志》序中說:乙醜冬,予客寄成都之碧雞坊妙勝院,自夏涉秋,與王和先、張齊望所居甚近,皆有聲妓,日置酒相樂,予亦往來兩傢不厭也。嘗作詩雲:“王傢二瓊芙蕖妖,張傢阿倩海棠魄。露香亭前占秋光,紅雲島邊弄春色。滿城錢癡買娉婷,風卷畫樓絲竹聲。誰似兩傢喜看客,新幡歌舞勸飛觥。君不見東州鈍漢發半縞,日日醉踏碧雞三井通。”予每飲歸,不敢徑臥。客舍無與語,因旁緣是日歌曲,出所聞見。仍考歷世習俗,追思平時論說,信筆以記。積百十紙,混群書中,不自收拾。今秋開篋偶得之,殘脫逸散,僅存十七,因次比增廣成五卷,目曰碧雞漫志。
我的理解是:王灼流落(客寄)成都碧雞坊妙勝院時,被朋友請去吃花酒、聽“歌曲”,別人聽瞭也就罷瞭,而他獨不然,偏偏在酒醒之後要回味聽過的歌,考證出處,作出評價。於是,這部“首述古初至唐宋聲歌遞變之由,次列涼州、伊州等28曲,追述其得名之由來,與漸變宋詞之沿革過程的詞和音樂”的、傳之後世的詞學專著便誕生瞭。此外,他還學白居易稱贊友人傢的歌妓“王傢二瓊芙蓉妖,張傢阿倩海棠魄。”可見,王師爺(據說,王灼因靖康之難失去科考仕進之路,曾八次入幕府為幕僚,也就是文案、師爺或參謀之類的人物)的娛樂是高尚的,也是娛出瞭境界的。
古典“歌曲”是詞和曲之謂也,詞是有詞牌名的,與現在我們的歌曲可不一樣啊。我曾賞析過蘇軾的《江城子•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》和《瀘沽湖情歌》《清水江情歌》《蒙古人》三首歌曲,也曾聽過許多優美的歌曲,為什麼沒寫下去呢,可能是沒人請我聽歌喝花酒吧!
我查瞭查王灼的出生,居然還是我們川北的遂寧人,也曾客寄成都。我立刻肅然起敬,趴在地上遙望800年前的天空給他叩三個響頭後,在網上下單買瞭《碧雞漫志疏證》這本書。幹完這件事,一看,天空一輪暖和的冬陽落在瞭我的桌子上,我伸手摸瞭一摸,居然有些點古典的溫熱。